一个大着肚子的十四岁女孩踉踉跄跄走进商店,脸色苍白,脚底鲜血淋漓,她说完最后一句话:“救救我”,晕倒在地。她被送进医院,在生下孩子后死去,身边只留下一本日记。围绕着这名女子的死亡,一个故事被展开,一条通向真相充满晦暗烟雾的道路被开放,那一些人,邪恶,肉欲,暴力,赤裸裸存在着,那一个人,爱上了寻找真相的金发女孩,像地狱守卫爱上了偶然落下凡间的天使,肮脏中的柔情,像垃圾堆里的布娃娃,让人迷惑这世界的干净与肮脏是否真是对立的两极,又或是同属于归一的本相。
假如你对大卫·柯南伯格的另类风格很痴迷,《巨塔杀机》会让你很兴奋,假如你对他的“闷片”云里雾里,那么趁早放弃,假如你惧怕他永远标志性的讲述,压抑,癫狂,变异,血腥,残暴,像胸口压住大石般的噩梦,那么别动想去看它的欲望。
CULT Mov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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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蝇》
从1975年的《毛骨悚然》开始,大卫·柯南伯格就被人称为“血腥男爵”、“性欲之王”甚至是“变态”,在电影里,人们被一种通过性欲传播的虫子交叉传染后集体变异,除了将大楼变成癫狂的欲望战场,还将自己变成了虫子。《毛骨悚然》的票房在当年算是一个不小的奇迹,18万美金的成本赚回了500万,虽然电影中充斥的令人作呕的血腥暴力镜头使它成为当时最受争议的电影,但对于大卫·柯南伯格来说,这恰恰是个成功,并且使他对这类风格产生了丰富和挖掘的兴趣,关于虫子的构想在大卫·柯南伯格后来的几部电影中都得到了延续,包括1986年的《苍蝇》和1991年的《裸体午餐》,这也许是受到卡夫卡小说的影响,大卫·柯南伯格年少时,曾经想成为一名小说家,写了很多科幻恐怖小说,如果后来不是在多伦多大学修语言文学时对16毫米短片产生了兴趣,也许他会成为一位后现代主义的文学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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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犬病》
在CFDC的支持下,大卫·柯南伯格又拍摄了1977年的《狂犬病》,1979年的《夺命怪胎》和1981年的《夺命凶灵》,风格逐渐蔚成一派。1982年的《录像带谋杀案》被布鲁塞尔国际奇幻电影节评为最佳科幻电影,还拿到了加拿大的精灵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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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地带》
《死亡地带》是他第一部好莱坞作品,1996年在福克斯公司支持下,大卫·柯南伯格拍出了最被人广泛所知却也最不能代表他本人风格的恐怖电影《苍蝇》,尽管这仍是一部让人无法忘记的经典恐怖片,并在奥斯卡上拿了一个奖。
在拍摄《死去的孪生子》以后,大卫·柯南伯格又在《裸体午餐》里娓娓讲述了关于死亡和变形的怪诞构想,1996年的《欲望号快车》(《冲撞》)对性欲和刺激的渴望被提升到癫狂状态,并使大卫·柯南伯格得到了戛纳电影节评委会特别奖。渐渐的,人们在非议之后,开始接受他,继而开始研究,最后开始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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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官电影》
1999年的《感官电影》里,他继续着对被高科技改变的人类世界和现实生活的悲观观望和悲剧预感。《童魇》里精神病患者的另类世界就像庄生的蝴蝶,让人分不清这世界的存在到底是真相的本源还是假相的皮毛,在《暴力史》里,他告诉人们,每人都有人性的两面,杀戮和温柔。就像南极和北极存在于同一个地球。
2007年,是《巨塔杀机》。
我们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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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像带谋杀案》
“他们认为我的电影是堕落的载体,我也很喜欢这样。因为我的堕落是在科技世界中不自量力的自作孽以及对灵欲的探索。”
从《录像带谋杀案》开始,大卫·柯南伯格加入了对因科技飞速发展产生的人类内心世界的躁动和因快速变动而使世界显得茫然无适的现象的反思,电影,变成了幻想的触角。大卫将现代科技本身看成一只张牙舞爪的巨大怪物,即使这头怪物是人类自己所创造,但在他的构想里,人类总有一天会被它反控,甚至被吞噬,无论是在《狂犬病》里接受外科手术基因突变,腋下长出肉刺传染病毒的罗丝,还是《感官游戏》里因设计异世界游戏而被追杀的爱丽拉,又或者是《苍蝇》里将自己赤身裸体地关在传送舱里,不幸和一只苍蝇一起被分解糅合,变成半人半苍蝇的怪物的科学家,人类日新月异的科学技术,变成了控制人类思维和存在意义的工具,机械化的符号世界变成了人类的基本需求,独立的意志被剥夺,自由的意念被控制,而《录像带谋杀案》主人公在电影结尾处的自杀行为,只是人类在时代巨轮下螳臂挡车般无用的抗争。
真实与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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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体午餐》
《裸体午餐》里,妻子要求比尔为她的嘴唇抹上杀虫剂,在警察局里,巨大的甲虫也要求他这么做,比尔举起皮鞋将甲虫拍碎,这仿佛意味着比尔在潜意识里已经宣判了妻子的死亡,尽管后来妻子的丧命看上去是那么出乎意料,佛洛伊德说:“如果有一个人明明看到了水塘,却还是一脚踏了进去,其实是他的潜意识让他跨进去”。《欲望号快车》里,詹姆斯与迎面开来的汽车相撞住进医院,却从中得到了一种奇特的刺激感受,后来,他和妻子凯瑟琳在公路上玩起了追逐和相撞的游戏,在巨大的冲撞中达到高潮。《暴力史》中的汤姆性格沉默温柔,当有一天歹徒闯入他们的小店后,汤姆在愤怒中爆发,切瓜砍菜般将歹徒杀死,从而揭开了他隐藏几十年的身世之谜,最后,他变回了杀手乔,回到费城了却恩怨。《巨塔杀机》里的尼科莱,心灵的一面代表着堕落、情欲、杀戮和肮脏,另一面,却对金发女子安娜有着一份浅淡的柔情,他的内心在两者间挣扎取舍,就如同荆棘丛中开出的一朵幼小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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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号快车》
生活就像是《裸体午餐》里那些隐藏在沙发和家具角落里的蟑螂,“罪行能不能激发你最绝妙的思想?你最真实的,微妙的思想”。毒品、死亡、腐烂、堕落,每个人的内心,总有一个角落藏污纳垢。在大卫·柯南伯格的电影里,人类的爱与恨,真实与虚妄,甚至存在与死亡的界限从来都不是壁垒分明,交织错杂的人生,总是拥有着复杂的多面性,就像人类的爱与温暖从来都不是纯粹的单纯清洁,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条伊甸园的蛇,邪恶而充满诱惑。
死亡与欲望——
“死亡,是所有恐惧产生的土壤。”
《巨塔杀机》
大卫·柯南伯格的每部作品,几乎都离不开对死亡和欲望的诉说,在电影里,死亡变成了通向另一个世界的入口,像开启人性魔域的钥匙,在大卫看来,人类平时的正常生活都是假象,而死亡则是使隐藏在表象下的内心渴望得到解脱和释放的途径。《毛骨悚然》里,被感染的人经历了一次从心灵到肉体的彻底变异,之后开始了欲望的宣泄和灵魂折堕的盛宴。《裸体午餐》里,比尔用手枪对准妻子放在头上的杯子,枪响了,杯子掉落地毯上,妻子倒下,额头有一个血洞,比尔在虫子那里拿到了亡命天涯的“旅游票”,开始了在迷幻虚妄的“区间世界”的游荡。《欲望号快车》里,人们成立了“撞车俱乐部“,开始一场在疯狂的死亡撞击中得到致命快感的奇异旅程。
突如其来,想起一句毫不相关的话,《穿普拉达的女王》里说,时尚比艺术更高尚,因为它充斥在你的生活里!而死亡和肉体,肮脏与绝望,同样存于在生活中,无法规避,更无法忽视。不能不承认,它们的存在与人类的存在一样,都是世界存在的合理性表现,就像楼下令人掩鼻的垃圾,制造垃圾的不是别人,正是人类自己,这是无法回避的矛盾,就像再自恋的人也憎恶自己,再高尚的人,也有脱掉衣服赤身裸体像只猴子的时候,大卫的电影,就是关于那只赤身裸体的猴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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